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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零零三

我站在办公室门口，又听到一群女下属在说我的八卦，无非就是我靠着老胡上位，如果不是做牛做马伺候着老胡，我啥也不是，更别说当上办公室主任了。

她们说的都是事实，我没背景、没文化、没样貌，要不是心甘情愿跟着半身不遂的老胡，我还真啥也不是。

我和老胡的故事，要从2009年说起。

一

2009年，我30岁，但一无所有。就在两天前，男友知道了我曾靠卖身生活，因此勃然大怒，不仅把我打了一顿，还抢走了我攒了好几年才攒下来的一万多块钱。我万念俱灰，想到了自杀。

那晚我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酒，打算喝完酒离开这个从未善待过我的世界。这时，有个男人凑了过来，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喝一杯，他请。我看了看他，四五十岁的样子，穿着普通，但他手上的表能说明他是个有钱人。

我还没同意，他就自顾自地坐下，并开始跟我倾诉：他出轨被抓包，离婚了，女儿判给了前妻，现在孤身寡人一个。

通常男人来酒吧找独自喝酒的女性搭讪，无非就是想跟对方上床。所以，我就主动凑到他耳边说：“要干就痛快点，别磨叽。”我心想，反正我也要去死了，不如在死前再放纵一回，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了一趟。

他还没有反应过来，我就飞快地拉着他走出了酒吧，并开好了房，把他推进了房间里，轻车熟路地扒了他的衣服裤子，又把自己脱精光，扑了上去。

事后，他也不急着走，反而问我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，有什么心事。我坐起来，靠着床头，也跟他说了我的过去。

二

我家很穷，还摊上个有尿毒症的妈妈，爸爸只会种菜卖，辛辛苦苦一年，收入还不够我妈几个月的医药费。

我妈的病早已经把家底掏空了，还欠了不少外债。她这病是无底洞，花再多钱也治不好，我们心知肚明，但是也不忍放弃。

为了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弟弟，我高中毕业后就去学了几个月的办公软件应用，然后去了东莞的一家工厂当了文员。我每个月赚600块，自己留下100，其余的全部寄回家，过着苦逼的生活。

很快我就发现，同宿舍的同事小丽工资还没我高，可是她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。我就问她是不是有赚钱的途径，她最开始不说，可架不住我不停追问，在我发誓给她保守秘密后，才低声告诉我，她晚上“出去卖”。

怪不得她天天晚上都半夜才回来呢，原来如此！

也许是看出了我满脸鄙夷不屑，她说：“还不是穷闹的，我要是不穷，怎么会干这个？你也别瞧不起我，我起码还有正经工作，只是偶尔出去卖。不像我那些老乡，专门卖。”

她说得对，穷是一种病，病入膏肓了，足以令人丧失道德底线。

那天我正上着班，爸爸打来电话，告诉我妈妈摔了一跤，恰好碰到头，医生说有脑出血，要开颅清淤血，需要一大笔钱。可是我把身边的朋友借了遍，才借到五百多块钱。

我内心挣扎了一番，最终向命运低了头，决定去“卖”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丢了性命。我很艰难地跟小丽开了口，让她帮我介绍客户。她听说我还是处女，顿时喜上眉梢，保证帮我谈个好价钱。

第一次卖了整整4000块，比我半年的收入还高。但一想起那晚，我还会打冷战。那人非常粗鲁，对我又咬又啃，全然不顾我是第一次。我只觉得下体好像有把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割着，那疼痛从小腹蔓延开来，直至全身，我痛得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
事后，他揉捏着我的乳房，淫笑着说：“哭什么，多卖几次就习惯了，以后就光享受了。”

尽管如此，但是当我捏着那沓厚厚的钱时，竟有了收获的喜悦。这钱，来得真容易。

从此，我就堕落了，靠着卖肉的钱，供妈妈治病，供弟弟上学。

三

我在外面做什么，相信我爸妈是知道的，只是他们不说。其实说了又能怎样呢，谁叫他们穷，又想活命，只能装作不知道。

毕竟比起面子来，命更重要。

2005年，我妈的病情愈发严重，一个月要透析四次。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，我爸还查出了肺癌。

我爸说他不治了，不想拖累我了。

我骂他，你死了，我妈怎么办？谁来照顾她？

我爸痛心疾首地说，他们对不起我，为了这个家，我牺牲太多了。

实际上，我也几度感到绝望，很想一走了之，不再管他们了。这个破败的家庭，如同千斤重担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
可我走了，他们怎么办？我只能咬牙坚持下去，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毁了，也不在乎继续堕落下去。

2007年年底，我妈走了。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，我先是如释重负，接着才是悲伤。

办完丧事，我爸和我弟都找我谈话，希望我不要再干那行了，我年龄不小了，赶紧找个不知底细的人嫁了，安安稳稳过完后半生。

即使他们不说，我也打算洗手不干了。小丽几个月前就回老家结婚了，她也劝我，赚够了就把自己洗白，以后干干净净做人。

四

我重新找了份工作，开始了朝八晚六的生活。由于作息规律，又不用整天提心吊胆，我的身体好了许多，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。

没多久我就和在网上认识了阿伟，他比我大三岁，因为家里穷，娶不到老婆。相似的家庭背景，拉近了两颗心的距离。我们见了面，彼此都挺满意的，就谈起了恋爱。

我很庆幸自己还能找到阿伟这样温柔体贴的好男人。我告诫自己，一定要把过去那段不堪的经历对他隐瞒到底。

然而跟他在一起八个月左右，他突然性情大变，对我呼呼喝喝不说，连房租、生活费都不拿出来了，让我养着他。

我尝试着跟他沟通，他却不愿意跟我解释，对我爱理不理的，看我的眼神里都透着冷漠和鄙视。

那段时间我很痛苦，我很爱他，不想失去他，只能忍着，还变着法子哄他开心。其实跟他在一起，我就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，尽量放低姿态了，现在我更卑微了，对他几乎有求必应。

就在我为了感情生活焦头烂额之时，我爸的肺癌复发了，需要一大笔钱化疗，我就跟他商量，能不能先借一万给我过渡一下。

他正在吃饭，听到我这么说，把筷子一拍，说：“你那么需要钱，再去做鸡啊！”

我目瞪口呆，难怪他对我态度那么差劲，原来是早就知道了！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，他说同事无意间看到他放在钱包里的照片，结果那人说他上过我，一次才100块。

他本来想直接跟我分手，可是想到我瞒着他做过那行，就怒不可遏，决定报复我，以泄心头之恨。

我是有过不光彩的过去，但是也不能成为他报复我的借口。我跟他吵了起来，叫他把花我的钱还给我。

他一巴掌就把我扇在了地上，一边打一边骂：“臭婊子，欺骗我的感情！还好意思跟我要钱？”

打完我之后，他还不顾我的反抗，把我上了。那一刻，我流下了屈辱的泪水，感觉我的尊严被剥夺殆尽。像我这样的女人，不配拥有爱情和婚姻。

他强占了我之后还不解气，从抽屉里搜出了我的银行卡，把我全部的积蓄都拿走，说那是他付出了真情的补偿。然后，他就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了。

五

我在地板上躺了一夜，回想我这凄惨的一生。我不是不想好好活，但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友好了。

第二天，我辞了职，打电话给弟弟，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了，让他想办法凑钱给爸爸治病。

我考虑了几天，最后还是决定离开这个世界，然后就去了酒吧喝酒，还遇到了老胡。

老胡听我说完，沉默了许久。后来，他不停地开导我，一整晚都在做我的思想工作，让我千万要坚持下去，肯定能见到曙光。

天不知不觉就亮了，他必须要离开。在此之前，他拿过了我的手机，把他的号码输了进去，拨通，这样就互留了联系方式。他千叮咛万嘱咐，一定不能轻生，他晚上再找我喝酒。

我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，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，是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轻易改变的。

他走后，我就睡着了。大约过了半小时，突然手机响了，是老胡打来的。我不耐烦地接起来，对方却着急地说：“请问你是他朋友吗？他出车祸了，伤得挺严重，已经昏迷了，你快过来吧！”

我本想置之不理的，可想到他刚才还苦苦劝我要珍惜生命，我若不过去看看，良心上过不去。

我问清楚车祸地址后，飞速打车赶到了现场。情况比我想象得严重多了，老胡的车撞到了高架桥的石墩上，头部受伤，昏迷不醒。

交警已经到了现场处理了，不一会儿救护车也来了，了解到我是老胡的“朋友”后，让我跟随救护车送老胡到医院。

六

一到医院，老胡就被推进了抢救室。我坐在抢救室的门口半天，脑袋里还乱糟糟的。想到老胡昨晚一夜没睡，这可能就是造成车祸的原因时，我就非常自责。

没多久，有个自称是老胡女儿的女孩来了。她无情地对负责这起车祸的警官说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，以后有事联系他单位的领导，然后就报上了他的单位名称和职位。

这时我才知道，原来老胡是一家公司的副总，而且他还是独子，但父母双亡。也就是说，他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了。我不禁为他冷漠的家庭关系感到悲哀。他拥有再多的财富，又有什么意义呢？

很快，老胡公司的领导也来了，他们从医生口中得知老胡的情况不容乐观，恐怕没那么快醒来。他们商量着给老胡请个护工，我一听，连忙挤了上去，表示可以留下来照顾他。

他们办妥了老胡的住院手续后就离开了，我开始了日夜陪伴老胡的日子。因此，我暂时搁浅了自杀的计划。

老胡做了开颅手术，两天后才醒来，他还认得我。我松了一口气，以为他没事了，他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无法动弹。医生遗憾地告诉他，他的右半边身子瘫痪了，不过后期通过康复治疗有希望恢复。

老胡的眼神顿时黯淡无光。我安慰他，先养好身体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。

他醒后，我本想离开，他口齿不清地请求我继续留下来照顾他，他可以付我工钱，还能提前支付，让我拿钱给我爸治病。

这个奇怪的男人，都自身不保了，还能想着别人家的事，真够会操心的。我知道他是一片好心，不忍心拒绝他。

他让财务转了两万给我，这够我爸两次化疗的钱了。

就这样，我专心照顾起老胡来，翻身、倒尿、擦洗身子，我样样都用心去做，他对我的服务很满意。

老胡住院期间，他女儿来了两回，就是来看看他死了没有，好继承遗产。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，老胡对此很伤心，却也不怪她，只怪自己当初出轨对她们母女造成的伤害。

他说，人都会犯错，有些错误犯了以后并不能弥补，比如他；而有的错误犯了，只要能积极改正，就能拨开云雾见天日，比如我。

七

一个多月后，老胡出院了，他问我能不能继续陪他走下去。以他目前的情况，吃口饭都成问题，身边没人照顾还真不行。

为了方便做康复治疗，我们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公寓，接下来的两年，我为他洗衣做饭、洗澡按摩，陪他去做康复，替他处理一些琐事。

当然，我也靠着他给的不菲的工资，给我爸治病。他还安排我弟弟进了他的公司，待遇比之前的好多了。

他的身体也好了许多，不用我搀扶也能自己走路了，说话也利索了些。

我和他之间，可以说是互惠互利，也可以说是相互救赎。我越来越感觉自己离不开他了。他也许也有同样的感觉，跟我提出了结婚。

那一刻，我犹如在做梦，随即喜极而泣。或许是老天爷觉得我的前半生太苦了，所以给我做出了补偿吧！

2011年，我们领了证，办了婚礼。他宴请了公司的中高级管理人员，在婚礼上深情叙述了我们那近乎狗血的故事，当然，他隐去了我的过去以及我们的那一晚，只说我们是见过一次面的朋友。

“如果没有阿芳，我今天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说话，她就是我的恩人，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待她！”老胡说这话时，眼里闪着泪光。

也正是他的这番话，让很多人觉得，我是趁人之危，在他陷入昏迷时“捡”了他，才能过上有钱的生活。

他们又怎么会知道，在陪他做康复的那些日子，我有多么难！他那时情绪波动很大，时而抑郁，时而暴躁，我都默默承受着一切。

婚后，他把我安排进公司坐办公室，他自己则办理了病退，继续休养身体。

图：现在的我，已经变成了人们心中的白领

他一直鼓励我，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，不懂就问，不懂就学，不要停止学习的脚步。

我又捡起了书本，一边上班一边学习，考了一本又一本资格证书。

虽然他退休了，但关系还在，在他的操作下，我连升了几级，坐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子。但这个位子我坐得理直气壮，自从我上任后，公司的大小事务都被我处理得妥妥当当，领导们都夸我能力很强。

当然，关于我的那些流言蜚语，从来没有停止过，这不过是他们嫉妒我的表现，我也懒得理会，嘴巴长在他们身上，爱说就说吧。我凭实力做事，问心无愧。

老胡经过系统的治疗，再加上他坚持不懈的锻炼，已经恢复得跟车祸前差不多了。在结婚后的第三年，他终于重振雄风，完成了我们的第二次交融。

如今，我们的儿子已经5岁了，他老来得子，格外珍惜，疼爱但不溺爱。他主动承担起了家务，把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，让我安心工作。

如果没有他，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，根本无法完成逆袭。

我非常感激上天把他送到了我的身边，我在陪他有过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，也悟出了一个道理：千万不要随便放弃自己的人生，咬牙坚持下去，总有一天会迎来曙光。

我们现在很幸福，一定还会继续幸福下去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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